重置

沈予的生日在七月七日,整座城市在烟火中为他庆祝——至少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直到二十七岁生日那晚,他在回家的信箱里,收到一封写着“致第37次的你”的信。
字体熟悉,是他的笔迹,但他从未写过这封信。信中只有一句话:
“你已经失败36次了,这次,请不要爱上她。”
他愣住,信纸的背面是一张泛黄的合照,照片里一个女孩牵着他的手,脸被撕掉了。
沈予从未见过这个女孩,却感觉心口泛起熟悉的酸楚。
那晚他失眠了。
凌晨两点,窗外突现一束诡异的蓝光。他走近窗边,一道细小的裂缝浮现于空气中,像有人在现实里割开了一道口子。
他探出手,瞬间被吸入。
醒来时,他站在大学的旧图书馆里,身穿当年的运动服,四周一切都像回到了九年前。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左手腕上多了一行数字:
【36】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梦,而是某种循环。
他被困在自己的命运里,每一次重置,都会从大学某个时间点开始,而数字是他“失败”的次数。
那天,他见到了她。
叶栖,一个文静而古怪的女孩,几乎不说话,却总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图书馆、食堂、自习室。
每次靠近她,沈予心跳都会不自觉加快。
可那封信提醒他——不能再爱她。
“为什么?”他问自己。
他试图绕开她,不搭话,不接触,甚至避开她所有出现的场所。
但她像命中注定的人,无论怎么避,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向她。
她却在一次擦肩而过时,突然盯着他说:
“你这次打算装多久?”
沈予心中震荡。他试探性问:“你……认识我?”
“认识的可不止一次。”
原来,叶栖也在“循环”。
不同的是,她的记忆每次都会被清除,唯独这一次,她偷偷留下了部分记忆。
“你每一次,都会来找我。”她说,“我们曾试图一起离开、一起对抗……可每次你都会因为——爱我而死。”
她声音颤抖:“第25次,你为了救我,被车撞死;第31次你跳楼;第34次你烧掉了记忆体……可无论怎样,你还是会来找我。”
沈予感到头痛欲裂。他终于明白:原来爱她,是死循环的核心变量。
“所以,只要不爱你,我就能出去?”他问。
她点头,眼眶发红。
“可你也说了,我每次都会爱上你。”
“这才是诅咒。”她说。
这一次,他决定反其道而行。
他没有试图忘记她,而是选择更早地表白、更快地带她离开城市、甚至去过那些从未涉足的区域——他要跳出“旧路径”。
可数字【36】仍未改变。
某个暴雨夜,他终于意识到——真正的“变量”不是他爱她,而是她是否还爱他。
于是,他递出一把伞,看着她:
“栖,如果你不爱我了,你就能活。”
叶栖望着他,忽然微笑:“这一次,我决定自私一点。”
她没有接伞,而是走进雨中,回头的最后一句是:
“下一次,如果还见到我,别认我。”
他呆立原地,直到她的身影被雨幕吞噬。
——然后,他醒来,数字终于变成了【37】。
但这一次,他不再记得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