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高领毛衣

        八五年秋后周末的一个傍晚，新疆伊犁垦区农四师二牧场机关、场子校、十连、奶粉厂、修造连、医院、三连等聚居区传出一则消息：“好消息，好消息，寨口商店新来一批百货！”。平日里牧场商店里售有日常必须品：“柴米油盐酱醋、布匹、食品、砖茶、酒水、煤油、马灯、水果、蔬菜、雨衣、雨鞋、农具”等，寨口商店当时是方圆百里唯一一家百货商店，货物主要从伊宁市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运到寨口的。

        牧场子女学校（寨口中学）副校长巴吉尔的爱人米拉西一大早就急匆匆赶往寨口大桥西头的商店，此时机关食堂厨师乌赛英的爱人帕提古丽、机关护林员吐达洪的爱人斯拉木罕、补鞋匠乌斯曼的妻子玛丽亚木已在商店门口恭候多时了。不多时闻讯赶来的人络绎不绝，大家排成了长龙，大家唧唧咋咋、争论不休。还有来自火箭公社（上乌拉斯台）、红旗公社的顾客，孩子们从商店的大窗户望去，只见销售人员早已在商店里忙碌了，有的搬运货物、有的摆放着各种货物、有的在擦洗柜台、有的在拖地，大家忙的不亦乐乎，正准备迎接购物的各族群众。

         上午十点整寨口商店正式开门了，购物的各族人群像雪山沟的洪水一般涌进的商店，商店里人头涌动，各柜台前挤满了人。有的人手上拿着钱，有些拿着钱和票，挑选着自己喜爱的货物。巴吉尔校长的爱人米拉西也不甘落后，手拿着一沓钱，一手挑选着毛衣，毛衣五颜六色，有高领的、圆领的等等，米拉西选购了一件适合小学生穿的白色的高领毛衣，付了钱，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做起了孩子们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土豆羊肉拌面，烧好奶茶，等侯丈夫和孩子们回来吃午饭。

         中午1：30饥肠辘辘的丈夫、孩子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吃起了香喷喷的土豆羊肉拌面，喝起了奶香纯正的茶，等大家吃饱喝足了，米拉西这才拿出来方才买回来的白色高领毛衣，给二女儿阿依古丽穿上了，二女儿穿上崭新的毛衣高兴的手舞足蹈、满脸喜气。其他孩子想生气都难，因为上个月给他们都买了衣服，所以大家无话可说。下午2：20上学时，二女儿阿依古丽穿着母亲为她购买的新、白色的高领毛衣，背上花书包又蹦又跳地去上学了，同学和老师们见了都说：“哇！阿依古丽买高领毛衣了，太漂亮了，太适合你了，好羡慕你啊！” 阿依古丽不做任何应答，只是一味地笑，两只眼睛拉成了细长缝。

        白色毛衣料子很特殊，自然不耐脏，穿了没有两个星期，就让妈妈米拉西给手 洗了，这一洗不要紧，毛衣一下肥大了不少，直接到了阿依古丽膝盖，只好给二女儿加娜尔穿了，穿了两个星期又一洗，又肥大了一截，只好给次子加拉斯穿，两个星期不到又洗了一下，这下可好了，只能给长子胡瓦提穿了，胡瓦提也一样没穿多久，洗晒后给长女罕邰穿了。罕太穿了一段时间后，洗晒后米拉西穿在自己身上了，米拉西穿了半八个月，洗晒后也只能给巴校长穿了。         一件毛衣多次西晒增大、增长，无限变化，一家人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穿了个遍，你说质量差吗，全家人都没有穿破，你说质量好吗，毛衣每一次洗晒都会成倍地增大。一件毛衣全家人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穿载，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全家人换穿毛衣的家庭小事，不久就变成了牧场邻里、同事、同学们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