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成茶室
软绵绵的白云,一层又一层,慢慢地漂浮在蓝天下。与两位好友开车同行,三人间聊得热络,不时欢笑。绕过河滨公园,望见金黄色的州议会大厦,一艘小船在河面航行,掀起一道道涟漪。水纹从中心点缓缓地散开,慵懒的行人靠倚在河面的栏杆,感受徐徐的凉风。公园里附近的广场,有一座白色的碉堡。它是白人拉惹来到雨林后,为了击退海盗所建立的。碉堡护卫的,不仅是他的统治,也有他为妻子建立的阿斯塔纳皇宫。今天,碉堡成了一家海鲜餐厅,而皇宫成为了总理府邸。
车子开进亚答街,里头存在好几个十字路口。朋友把车子停在一间家私店面前。我下车后,看见藤椅上酣睡的老人,应称呼她一声“头家婆”。望一眼店里老式的家私,像是童年记忆中坏掉的橱柜和红木沙发。我们往家私店的左边直走,看见了一阵阵白烟飘出。那可不是火灾,而是沸腾的面汤,也是我们打早驱车前来的目的——祖传两代人的大埔客家腌面。
面香扑鼻,店里满座。我呆呆站在档口前,看秃头的老板用细长的筷子和网筛在炉里搅动,听老板娘用南腔各调招待客人。
一位矮胖的大姨,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她拿来一张折叠桌子,我们识趣拿来店里闲置的塑料凳子。她把桌子摆在店口,日头正晒着。木片遮阳帘被她放下,我和朋友点了TEH C和TEH O PENG。老板娘刚用完潮州话招待一位大叔,转头用华语来招待我。我可是淘气鬼,用客语点了三碗叉烧肉碎面。她虽戴着口罩,可一对眼睛笑成了新月。她搭着我的肩膀,用客语笑说一句,“哈哈哈,你晓讲客。”
不一会儿,店里的一桌客人吃完,空出了桌位,我们被招了进去。空出的桌位位置极好,就在窗口边。窗棂被漆成蓝色,如同今天的天空。望出去窗口,是一条小小的巷子,与一排盆栽。小巷里的一抹绿色,增添生气。
未等认真品味小巷风景,三碗腌面送到桌上。我拿起筷子拌匀面条,猪油与葱油碰撞,散发出热腾腾的香气,一时三人对视一笑,随即狼吞虎咽。我的味蕾被彻底征服。吃下一口,口齿留香。劲道的面条和香气,每咀嚼一次都是享受。咸香的肉碎和软嫩的叉烧,让本是单调的腌面,就如此迎来了绝配。
小碟子,装有白醋腌渍的红辣椒。
白醋淋在面里拌匀,一口小面,配上一圈辣椒,正好解了腻。
仅仅是五六分钟,我们三人的碗已经见底。
朋友强调了好几次,一定会有再来光顾的时候。
付钱离开时,老板娘亲切的道谢,而老板还在滚滚白烟中,搅动筷子和网筛。我无意间发现,老板的眼神专注之余,会嘟着嘴煮面。
走出小店后,我们走进旁边的小巷。笔直的柏油小路,两旁被排满盆栽。从外透过窗户望进小店,我就像是一个偷窥者,看见食客大快朵颐的模样、大姨穿梭在被桌椅挤满的狭小走道中。偶尔,她会侧着身子穿过桌椅之间,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撞到客人。
两排绿油油的盆栽为小巷增添生气,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开着红橙色的小花。可惜的是,盆栽中有不少是九重葛,但今天没有开花。我暂且无法判断它是水红色、白色、橙色,还是紫色,因为作为线索的花苞也还没有长出来。绿叶点缀小巷,绿意盎然。如果下次光顾,天正好是湛蓝的、一株株的九重葛正好绽开,那即使小巷有阳光所触及不到阴影,也足够成为遗落闹市的小小美景。
时间如果充裕,我乐意在小巷里逗留一阵,甚至流连在这条街里的每一条巷子。我莫名的相信,不同的巷子总怀着好意般的,藏着一个个惊喜。找到惊喜的成本或许并不高昂,也不用付出生命。只要我愿意走得慢些、愿意知足,无论最后看见的是绿叶,还是缤纷的花色。
但最要紧的还是,有一碗令人满足的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