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

a stream running through a field with mountains in the background

说散步,如今跟以前是很不一样的。

我说的以前,是女儿几岁大的时候,经常带她一起去散步。时间多数是选择在傍晚时分,那时太阳已经下山,夕阳的余辉把小河的水面照得金光闪闪的。站在桥上,儿女总是拉着我的手,跟我一起俯望闪亮流动着的河水。风轻轻地吹,温暖的夕照洒在肩上,使我想起一首老歌《阳光洒在我肩上》,那是约翰丹佛(John Denver)在70年代创作的歌曲。70年代是他的事业巅峰期,尤其是这首歌,更是热门得不得了,有时一天里电台会重复播上两三次,于是几乎天天我都听到他在唱:Sunshine on my shoulders make me happy……..

是的,阳光洒在肩上,是会让人快乐的,那种快乐带着宁静和安详。

在金色的温暖阳光下,从小桥走下来,再走上一个山坡,山坡的坡度不是很高,长满了杂草野花。而我的心,跟眼前所见的并没有二合为一。散步,就只是随意看看花,看看草。而女儿喜欢的是含羞草紫色的花,常常蹲下身去觸碰它的叶子,她对含差草的叶子碰一下就会闭合起来很好奇,老问我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便取巧地说它们害羞啊,不然怎会叫含差草呢?我对自己的不求甚解其实是惭愧的,可却始终没有去为她寻找答案。终于有那么的一天,她放学回来兴冲冲地对我说,她知道含羞草为什么轻轻触碰一下叶子就会闭合了,那是因为含差草的叶子和叶柄的构造很特殊,四周布满着许多细胞,只要一受到剌激马上就有反应。就像人体的神经,会将讯息传达到大脑的感觉区。当叶子收到讯息,于是就作出反应闭合起来。

除了觸碰含差草,女儿也喜欢采花,在我的允许下,采三几朵开在山坡上的黄花小野花,带回家用她自己的杯子或水壶养着,摆到我的书桌上。对此母亲很有意见,她说花再美丽也不应该与小孩的餐具混在一起,花是有毒素的。我倒不是很在意,笑说古时的美人不但爱与花为伴,甚至还吃花呢,慈禧太后不是吃花养颜吗。花不毒,毒的是人,所以有蛇蝎美人。

往事如烟。母亲不在了,女儿也长大了。
我记得女儿10岁左右,就不缠我了,她有她自己的朋友、除了同学,还有左邻右舍的小朋友,他们在楼下嬉戏、游泳、打羽球、骑脚车 ……然后开始向我提出要求,允许她独自去对面街的商店买东西,总是被我拒绝,可她就是不死心,再接再励。也忘了是哪一天,我终于答应她的要求。是我明白了,对不能避免的事情作顽强的抗拒是没有用的。

我们怎能抗拒一个孩子的成长呢?这可是规律啊;小的会长大,大的会老去,老的会死去。各有各的路要走,也不管你愿不愿意,每一个人的路都是这样走下去的。

回想起来,渐渐觉得那时应该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段—— 几乎是每一个黄昏,都能站在桥上看风景,陪伴在身边的是小女儿,她总是说:“我要牵着妈咪的手。”

如今女儿长大了,她不但有自己的朋友,还有她的工作,她的世界。而我如今的散步,其实是遛狗。週末女几也会陪我去遛狗,可是路经的地方再也没有小河和小桥了,也没有山坡,更没有黄色的小野花可采。如今的散步或遛狗,沿路所走的是规划得很整齐的住宅区,路很宽很直,也有流水,却没有桥,因那不是小河而是大水沟,水沟修建得又深又坚固,没有垃圾,流水畅通无阻。有时我们也会停下来看流水,流水很好看。它使我想起流逝的岁月,而岁月是一个朦胧的词 ,无论是记取或忘却它都已经流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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