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脚
母亲总在黄昏拆毛衣,
毛线垂落像未说完的遗嘱。
她教我用钩针修补破洞,
说这样冷风就找不到
我们藏在缝隙里的哭声。
我后来学会把誓言
绣成不会凋谢的花,
而你把诺言折成纸船,
放进雨季的排水沟。
我们之间终究是——
绢布与流水,
刺绣与刮痕。
你离开那天,邮差送来一件
没有收件人的毛衣,
袖口还留着半截断线。
我试图接续那些散落的针脚,
却发现思念
早已脱线成
无法辨认的图腾。
如今我仍保持编织的习惯,
在围巾尽头留一处未收的针,
等某双手来解开
这个温柔的结。
而毛线团越缠越小,
像正在消失的
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