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在校园奔跑

从七岁起,我就在那所小学读书。那时候,一至三年级的课室设在中学范围的空地,后来改建成了中学五层教学楼。我们在那里上课、玩乐,几乎忘了自己只是小学生——那是一所属于我们的学校,是我们的第二个家。
升上高年级后,我们的课室搬到了小学范围内,篮球场成了我们的快乐天地,草地成为了我们奔跑的地方。如今,随着场地整修,篮球场的模样发生了变化,规则也变得更加严格。老师害怕孩子们奔跑,害怕他们跌倒,球场不再回荡着欢声笑语,仿佛快乐也被收进了规矩的围墙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学与中学之间慢慢筑起了实体的围墙。学生们只能穿过铁框看到彼此,食堂那扇门成了唯一的连结。小学生除了用餐或升上中学,几乎无法再踏入原本熟悉的校园。中学生也只能穿越小学,前往附近的小贩中心等候接送。
曾经属于中小学共享的体育馆,最后也被一方占用了。于是,又建起了另一个雨盖篮球场。这个本是大家共同筹款兴建的设施,却因为担心中学生“破坏”,反而不让他们使用。
为了各自的利益,中小学设下了种种条规,禁止学生越界、禁止使用彼此的场地,却忘了告诉他们:这片校园,本来就属于孩子们,也该由他们来学习如何珍惜与守护。
久而久之,小学生不再奔跑;中学生不再打球。
疫情之后,墙筑得更高了
疫情期间,为了“保护”学生,学校全面禁止跨区穿行,并理所当然地加高围墙。疫情逐渐缓和后,小门却没有再打开。孩子们被迫绕道而行,即使是风雨交加的清晨也没有例外。直到多方施压,才打开了方便之路。
我曾因写了一篇文章,呼吁重新开放小门,而遭遇封口令。从此,我学会了,在不可发声的世界里,如何继续存活。
同一片校园,分隔的心
中学生,不也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我们不断设立条规,严防彼此“侵犯”自身利益,却忘了,他们,本就是一体;这所学校,本是属于所有孩子的,是社会共同托付的空间。
我们在课堂上教他们“礼义廉耻”,却忘了教他们“同理心”;忘了给予方便的通道,让家长安心,让孩子免于奔波。
条规之下,孩子慢慢沉默了
我们为了防止跌倒,禁止奔跑;
为了建筑高楼,剥夺了草地;
为了整齐划一,制定发型、鞋子、衣着的种种规定,却不考虑是否合适;
为了安静校园,禁止孩子说话;
为了执行计划,把早晨的时光都填满,却不给他们片刻自由。
孩子们被条规层层包围,他们的声音被压抑,他们的步伐被约束。学校本应是激发思想、培养人格的地方,却成了一个看守行为的空间。
离开学校多年后的校友,也开始找不到小时候的感觉了。
如今,离开学校多年后的校友,也开始找不到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亲近自然的感觉了。虽然我们可以从围墙的铁框中看到曾经的篮球场和草地,但那些曾经让我们奔跑、欢笑的场景,仿佛随着岁月一同远去。我们怀念的,不只是那片校园,更是曾经的简单与自由。谁知道,哪一天,我们连这些记忆都可能找不回来了……
一家人,何以成了“彼此”?
中小学,本来是一家。如今却被一道道高墙切割得泾渭分明。但是需要筹款建设的时候,却是不断地呼吁我们同是一家,爱我们的学校。
我想起黄明志的一首歌,《墙外》。歌词中满是对隔阂、对彼此不理解的叹息。
现在,透过围墙的铁框,我们还能看到对方的篮球场、草地。
但谁知道,哪一天,我们连彼此的存在都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