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友
真正步入“大人”的世界,便会发现最大的敌人不是抢你男友的阿珠、不是喜欢在背后讲你坏话的阿伟,也不是隔壁爱偷窥你生活的三姑。
大学时期有许多美国时间,且在奖学金的加持下,能够放纵地做各种没什么实际意义但觉得有趣的事。虽然没有为自己量身订做什么五年、十年大计,但对未来多少有些期许,像是能多赚些钱、财务自主、有自己的小生活,闲时能够写几个字。
直到拿到第一份薪水时,才猛地回想过去一个月的经历。短短不足三十天,却恍如隔世。工作上,每分每秒的邓宁•克鲁格将我由内至外耗个干净;生活上,除了每天机械式地下班、回家、吃饭、赶工、睡觉、起床、继续上班之外,没有其他的记忆点。至于那些曾经的期许,现在我只想睡个好觉而已。
就连此刻的提笔(其实是敲键盘),也是在拥挤的车厢里。此地人贴着人,空气中漂着散不开的霉味,车厢转弯,后头的人重重地往我背上撞来,而我也随之撞到前头某个因低头刷手机而略显弯曲的背。没有诗情画意,没有晚风美景,就像某个莽撞的大汉硬硬挤入车厢,我也只硬闯时光罅隙,敲起键盘,续写昨夜留下的情绪。
说起情绪,它总是调皮地和时间斗智斗勇。情绪如一只兽,它若安然入梦,便能专注精神,规划生活,提前把事情都做好。倘若兽被惊动,暴躁咆哮,浑身都被震得三魂不见七魄,工作和生活都会七零八落。当时间都花在发脾气和收拾烂摊子上,无缘无故便会飞散一大半,事情更紧迫,心情就越发暴躁,陷入死循环。
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同样都拥有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从前的二十四小时,可让我漫步树影,忙中偷憩;如今的二十四小时,只剩下改不完的错误、回不完的信息、洗不完的脏衣服、承受不完的新暴击。时间曾让我成为更好的人,如今它却变成我的死敌,我与它的对弈,常常都是挣扎求生、抢救灵魂。
然而还了房租水电,周末吃几顿好的,户口数字却也所剩无几。时间耗尽,储蓄留不住,脑海一片空白,生命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窃走。好久没看见天亮到样子,天全亮的样子。在昏暗的租房中,窥视窗外的半月,多几分钟都是奢侈。
时间的余额,留来睡觉就好。